貓﹕寄到天國的家書 3

我一直沒有研究如何照顧老貓，看您每天如常，就take for granted 您一直安好，有病就醫，或開玩笑地認為死就死吧，但從不想死是那麼近! 餵飼的貓糧也沿用至上個月才轉一種您肯吃又適合您的乾糧，以前轉過Senior，但您一粒不吃，害我丟掉1包8kg的糧。

我記得有報導英國有1頭30歲的貓，她的主人由30歲少婦養到變了60歲婆婆，只要及時醫治，或許您沒有30歲，大概也有20歲吧!  數年前起，您總愛在冬季我們吃晚飯時跳到我的盆腿上，像和我們一起開飯。我緊緊的摟著您，跟您說﹕您不要死喔，您死了我不知怎麼辦? 您又把頭貼著我的肚…

由2005年開始，您身體開始出現點點毛病；2006年腿上生了1元大的瘡，我有想過您不能從醫院回家喔。 然而，一向堅強的您，以前被媽不小心用門夾過尾巴而彈起，也只是呀了一聲，低頭默然舔小傷口，今次滿腳踏血回家又好了，生回更漂亮的毛。

朋友說﹕若貓不吃不喝便不濟了。 這句格言成了我送您到醫院的指標。奇怪是每次您到了醫院，您又回復正常飲食。 每次平均用上數以千計的診藥費，以前是每年計，近來是每月計，確實有點肉痛，因此可以不到醫院的便不去了。剛巧醫院免您每年General Check， 您不用舟車勞動，又吐又屎尿，我又省回金錢。

10年前醫生有見您有15磅重，不嫌其煩說要控制體重。 從不知何時開始，我為您而驕傲，看看電視上肥貓，腰圍有26吋，有點不可思議。 吃了多年的減肥糧，果然保持中等體重。 至少兩年沒有到過醫院，開始發覺您不時嘔吐，我以為您只是正常吐毛，或是老貓可能有正常表現。 我們日夕相對，敏感度低，加上您身體健康，直到姊認為您眼睛淚水兩星期不好，我們才免為其難帶您到醫院，結果是眼睛只是抵抗力弱，反而醫生覺得明顯的瘦不尋常，驗血報告出了彷如晴天霹靂﹕您患甲狀線病，而這病是無藥可救的! 即是長期食藥至死。

我並不害怕死，只是不想面對。 已16歲的您，確實比其他貓幸運，14年半前，若我遲到協會兩日，也許您已被人道毀滅了，多做14年半貓，雖然沒有多看這世界，沒有豐功偉業，每天平淡生活，死不死對世界分別不大，年老而死也是笑喪吧，我嘗試這樣安慰自己，也冀想一路吃藥應可維持一段日子，有多久呢? 很長或者...不敢想了。 可以過一日，就是賺一日了。

我知您不喜歡吃藥，吃不吃，吃多或少也是嘔吐和爛屎，我們也少給您吃，以免您辛苦，體重逐步下降，留院觀察後，您回家後又呆呆的，每每跟醫生說您有什麼異樣，又是千篇一律的帶您回去抽血化驗，每次抽血，您也劇烈反抗，到了後期才無力就範了，我的心很痛。

剛在8月中覆診，醫生說要您多吃高營養食物，也提高藥劑分量，看您的便便回復正常，又沒有嘔吐，又喜歡吃濕糧，概老人家易吞，於是希望您能長命點的希望又燃起，高興地買了許多罐頭給您，希望您增磅，您狂吃3天之後，媽說您吃少了，我還以為您食滯了。

星期五晚，我意識您的樣子有點異樣﹕眼睛向上戚，牙肉有點鬆弛，身上毛髮短而稀，我心裡一寒，盤算要回醫院了。 死亡閃過一眼，但看您有好轉跡象，我想應該可救吧!  因此星期六，我如計劃到南丫島，晚上回家媽說您一整天沒有吃，只喝了水，看您嘗試跳到浴缸喝水，也跌回地上，想動不能動，我把您移回老地方，只覺全身骨頭浮現，四肢微濕，眼睛不看人了，我也想過您會否死亡，但只希望您可能留院再醫…

今次我估錯了! 對不起。 時間沒有停頓，只是這次您真的走了﹕醫生謂您心臟停頓了，而我的思想也停頓了....

.......

家裡彷彿因為掉了您的物品而寬大了，但也靜了，我彷彿仍看到您睡在門檻的樣子。

惡死、反抗是您生命本色，現在我才知當您疲倦和順從，便是您生命流逝之時。 往時您愛一手無情地送小小強、蛾歸西，現在他們走過不理會，現在他們也不找著您。 以往您愛看街、車輛走過、太陽，在門口等人回來....，病後太累，只愛躺臥或躲藏起來。 以往回家第一句總喚您的，未病前總會抱抱錫錫；生病後，便問問媽您的情況。 All those are little tiny memories…

生有時，死有時；喜有時，悲有時；相聚有時，分離有時。 您生於夏天，也終於夏天；與陽光一齊來一齊去。

您已離去4天。 我們仍努力習慣從此沒有您的生活，媽是輕鬆了，這1年已夠她勞累了。 心情平復後，我們用平常心回顧養您的日子，有喜有悲，以死作為一個責任的完結，您讓我們走過了一段14年充實和充滿愛的路。

小時候看日本漫畫，講女主角死了，男主角輕撫心胸，然後說她一直住在他心裡，那時不明白，只覺死了只有哀傷，何以嘴角露微笑。 現在我終於明白，在陽光照耀下，像有股暖流注入心裡，因為您住進我心坎中了，我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愛並不痛楚，愛過便沒遺憾，以後日子還得好好繼續下去。

再一次感謝遇上您，這是您的幸運，也是我家的幸運。 I miss you，願您收下這家書，直到我們在天國再相聚時，現在安睡吧!

 

主懷安息!

您不濟的主人  上

PS. 您留下的貓糧，我已捐贈到「拯救遺棄動物中心」(www.rcap.org.hk)，希望幫助到其他有需要的貓狗，為您積點福也好。

(完)